《今日阿婆金句 II》節錄——阿婆的聖靈生活

婆婆的聖靈生活

阿婆是天主教徒，每逢周日必到教堂，風雨不改，除非風濕痛。我經常問她神父在禮拜堂說了什麼，她沒一趟記得，只表示自己沒有睡着。她的大女（我的大姨）來港探望她時，讓她「發現」在飯前•可以•祈禱（大姨是基督教徒，習慣於飯前禱告），她便學人祈禱，一句「多謝天主」便是。可惜，吃飯前她老是忘掉要祈禱。什麼時候才想起呢？往往不是進食期間，而是吃飽過後。我認為飯後感謝神恩也不算遲，她抱着頭說：「哎喲！」便作罷。看來在她小小的世界裏，飯後是•不能•祈禱的。我不會挑戰她的邏輯，沒人會挑戰一位八旬阿婆的邏輯。

某夜飯後，她復又忽爾想起自己忘記感謝天主，臉上浮現苦惱狀。我提議她立即祈禱，便可當作下一頓飯的禱告，就是祈禱預付，那麼下一頓飯忘記了，也沒關係。她果真開始比劃十字手勢，忽然中途急煞，放下雙手：「不能！如果讓天主知道我出蠱惑，死定了！」

兩年前，我與婆婆搬家，她堅持每周回到從前社區的教堂望彌撒。我帶她到新家附近散步，讓她知道家樓下也有教堂 。現在告訴大家我的罪孽：其實我知道新家樓下的是基督教教堂，但我一心想着要fake（瞞騙）她，讓她改去樓下的教堂算了，因為我不想她老遠跑回舊居那邊，在巴士「爬上爬下」。未幾，她從晨運客圈子得悉那是基督教教堂，感到驚慌，好像幹了錯事。我問她是否知道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分別，她說不知道。只知道自己是天主教，女兒們是基督教，因為她曾經以為是一樣的。

這就是阿婆的聖靈生活。

——節錄自卓韻芝《今日阿婆金句 II》書店有售。精裝$98• •